L5:翁山蘇姬
1991年,翁山蘇姬獲頒歐洲議會自由理念獎,當時遭軟禁的蘇姬,無法親自領獎,但同一星期,英美各大報上出現了一篇投書,文章題為:無懼的自由。文中,蘇姬開宗明義的說,腐敗的根源不是權力,而是恐懼,當權者因為恐懼失去權力,而濫權腐敗,而老百姓則是恐懼遭到迫害,因而怯懦腐敗,這段文字,說明了翁山蘇姬的政治理念,同時也呈現出過去20年來,支撐她孤身抗暴的背後獨特信念。
翁山蘇姬的父親,翁山將軍,是1947年協助緬甸擺脫殖民地位的獨立英雄,卻不幸的在同一年遭到暗殺身亡。蘇姬的母親金姬,在緬甸建國後出使印度,擔任外交工作,而隨行的蘇姬也在印度求學,取得政治學學位,接著前往英國深造,獲得倫敦大學亞非研究博士學位。 27歲那年,翁山蘇姬嫁給英國學者艾里斯,生下2個孩子,為人母親的平靜生活,一直到蘇姬43歲那年,回國探望重病的母親時,才出現重大轉折。
1988年,緬甸民間對軍人專政的腐敗,不滿情緒達到最高點,當年的8月8日,大批學生走上街頭,反政府示威風起雲湧,出身政治家庭的蘇姬,很快就被異議人士推舉為運動領袖,這場後人口中的8888起義,雖然最後仍舊遭到血腥鎮壓。 但軍政府在民意壓力下,舉辦了30年來首次民主選舉,翁山蘇姬率領的全國民主聯盟在這場國會選舉中,席捲多數席次,蘇姬原本依法應該出任總理,接掌政權,但軍政府不願退場,強行宣告選舉無效,同時還將反對派領袖翁山蘇姬軟禁在家中,與外界隔離。
從1989年,到2009年這20年當中,翁山蘇姬曾兩度獲釋,但又3度遭到當局以各種理由,逮捕和拘禁,但即使被獨裁政權視為洪水猛獸,即使缺乏行動上的自由,蘇姬的非暴力反抗鮮明形象,卻贏得了西方世界與民主國家的一致認同,先後獲頒無數勳章和獎項,其中包括了1991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由於長期遭拘禁,翁山蘇姬無法見到病逝英國的丈夫最後一面,也始終和自己的子女分隔兩地,個人的奉獻犧牲,換來了國際社會對緬甸蠻橫暴政的關注,然而各國政府的不斷施壓,和緬甸人民爭民主的怒吼,卻都無法促成緬甸政治的改朝換代,這個東南亞佛教國家的5500萬人民,至今仍在設法擺脫恐懼,爭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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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翁山蘇姬回到緬甸照顧生病的母親。同年,長期執政的「社會主義綱領黨」領袖吳奈溫將軍下台,緬甸爆發大規模的民主遊行,但是遭到血腥鎮壓。新的軍政府隨後掌權。深受聖雄甘地的非暴力理論影響,翁山蘇姬開始參與政治,並致力於推行民選制度。1989年遭到軟禁,她拒絕了將她驅逐出境而獲自由的條件。
1988年3月,當翁山蘇姬匆匆告別丈夫與兩個兒子,回到仰光照顧因中風病危的母親時,正值緬甸人民發起反抗軍政權的遊行示威,遭到軍隊和警察的殘酷鎮壓,共有兩百多名無辜民眾死難,舉國瀰漫著恐怖氣氛。很多受害者、激進分子和退役高級軍官,要求她出來領導民主運動。
1988年8月26日,仰光近百萬群眾在瑞德貢大金塔西門外廣場集會,翁山蘇姬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的民眾發表演說。在她首次公開發表重要演講的前夕,政府散播有關要刺殺她的謠言,但她對任何威脅都是溫文不驚。「我不能對祖國所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在集會上,她一身雪白的長裙,宛如一隻從仙境飛來的白天鵝。她那慷慨激昂的神態、鏗鏘有力的聲調、擲地有聲的言詞,令所有在場的民眾印象深刻,並讓他們想起了她的父親翁山,「父女兩人如同一個模子塑造出來的」。緬甸人民發現,他們盼望已久的領袖誕生了。從那一刻起,翁山蘇姬不再是一名旁觀者。其實,她並不喜歡政治,她更想當作家,「但是,我參加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從此,翁山蘇姬,這個外表柔弱、身材單薄的女子,成了軍政府最頭疼的人物。她沒有權力、沒有金錢、沒有官銜,卻擁有了緬甸人民的心。
翁山蘇姬深知,絕對不能採取以暴易暴的方法來解決國內的危機,這種方法表面上看最有效果,實際上卻讓自己墮落為與軍政權同樣的地步。在《自由》一書中,翁山蘇姬指出:「一些人改變是因為他們別無選擇。當南非的舊政府、拉丁美洲的軍事專政進行獨裁統治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們認識到這些變化不可避免,這是他們所能選擇的最好道路。我所表達的真正改變是通過理解、同情、正義、愛心後的內在變化。」
1988年9月27日,翁山蘇姬組建了自己的、也是緬甸人民的政黨——緬甸全國民主聯盟,並出任總書記。民盟很快發展壯大,成為全緬最大的反對黨。1989年7月20日,軍政府以煽動騷亂為罪名對翁山蘇姬實行軟禁,她拒絕了將她驅逐出境而獲自由的條件。
翁山蘇姬的政論:
《恐懼與自由》中文節選:「導致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那些掌權者恐懼喪失權力及無權者恐懼權力的蹂躪,都導致了腐敗……」。
「極權主義是一種建立在敬畏、恐怖和暴力基礎上的系統。一個長時間生活在這個系統中的人會不知不覺成為這個系統的一部分。恐懼是陰險的,它很容易使一個人將恐懼當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當作存在的一部分,而成為一種習慣。」 「我們並不缺少發展所需要的科學與技術,但我們內心深處依然缺少些什麼,一種真正的心理溫暖的感覺。」
「我們需要一個更好的民主政治,一個有著同情心和愛心的民主政治,我們不應羞於在政治上談論同情和愛心,同情和愛的價值應成為政治的一部分,因為正義需要寬恕來緩和。一位記者問我,『你和別人交談時總是對宗教談論得很多,為什麼?』我回答:『因為政治是關於人的,我不能將人和他的精神價值分離開』」。
翁山蘇姬以學者的深思,揭示了緬甸悲劇的根源:
極權主義是一種建立在敬畏、恐怖和暴力基礎上的系統。一個長時間生活在這個系統中的人會不知不覺成為這個系統的一部分。恐懼是陰險的,它很容易使一個人將恐懼當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當作存在的一部分,而成為一種習慣。
翁山蘇姬痛心地撫摸著緬甸民族的累累傷痕:
我們並不缺少發展所需要的科學與技術,但我們內心深處依然缺少些什麼,一種真正的心理溫暖的感覺。
導致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那些掌權者恐懼喪失權力及無權者恐懼權力的蹂躪,都導致了腐敗。大多數緬甸人熟悉這四種腐敗:
(一)貪婪的腐敗,由慾望導致的腐敗,是由於受到誘惑或出於那些人們的喜好背離了正確的道路;
(二)偏狹的腐敗,是採取錯誤方式去敵視那些心懷惡意者;
(三)愚昧的腐敗,是由於無知所帶來的失常;
(四)恐懼的腐敗,這也許是四種腐敗中最壞的一種,因為它不僅產生了恐懼,窒息並緩慢地摧毀了所有的是非觀,大多數時候,它還是其它三種腐敗的根源。
正如貪婪的腐敗一樣,不純粹是貪婪,恐懼匱乏或恐懼失去他們所愛之物,都能帶來這種後果。因而,在某種程度上,恐懼被超越、被羞辱或受傷害,都是惡意的種子。
因此,除非擺脫恐懼的枷鎖、自由地去追求真理,否則無知將難以驅散。恐懼與腐敗的關係如此接近,一點兒也不奇怪。在任何社會裡任何一種恐懼都充滿了腐敗。它根深蒂固地難以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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