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錐花網頁]每月1日「紫錐花運動」宣導(10604)
熬了九年的戒毒路
阿捷18歲染毒,用過搖頭丸、K他命、笑氣,21歲決定戒毒,現在30歲。
清爽短髮,淡淡雀斑,如今從事業務工作的阿捷,排開所有客戶,空出一個下午受訪。「我已3年多沒碰毒了」,本應驕傲說出的話,阿捷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妹妹在受訪前半個月臥軌自殺,阿捷認為原因和毒品有關。他說,妹妹吸毒吸到幻聽幻覺,才走上絕路。
我也吸到幻聽幻覺過,我知道她很痛苦,但幫不了她。
阿捷幾年前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找到時,她已經結婚了,懷孕了,也染毒了,跟她講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那時我真的沒有辦法......」妹妹因丈夫吸毒而染上安非他命。阿捷想勸她回頭,但自己也還在毒海,根本沒說服力。
當時阿捷剛從監獄出來,除了妹妹,來往的人只剩過去一起混的朋友。毒品像菸酒一樣,充斥每天日常,「K、搖頭丸、笑氣,那時候感覺好像世界大家都是這樣。」
「對笑氣特別依賴。」阿捷說,笑氣反應快,一下子就陷入半睡半醒,「就像開刀麻藥一樣」,有錢時就想去買。「我曾經一天吸了13桶笑氣,一桶要三千元。」
我想改過 但我能去哪?
阿捷小學畢業時,母親帶著他和妹妹離開繼父,三人相依為命。阿捷想讓「家裡負擔少一點」,於是離家,跟同是中輟的朋友一起住,開始勒索偷東西。15歲被抓,安置機構待2年。出來後很快又因為「挺朋友」砍人,在少年輔育院關了1年半,成年後又因詐欺入監。
我想改過,但出來後能去哪裡?我只能找朋友 ,就繼續混啊!不然我的下一餐在哪?
阿捷的經歷凸顯多次進出矯正機構的少年困境:即使有心改過,卻不知道怎麼做?找不到走回「主流社會」的路,是這些少年踏上歧途的起點。
沒家沒朋友了 離毒的路很孤單
「我沒你這個兒子,有你這兒子很丟臉。」阿捷17歲時,母親徹底切斷往來。原生家庭背離,他無家可回,又去找昔日友人混。選擇沉淪變成相對容易的選項,K他命、笑氣、搖頭丸用一輪,還加入詐騙集團,一有錢就吸毒。
想離開毒品時,少年發現沒這麼容易。「改變真的很難,過去和人稱兄道弟,你現在說走就走?」阿捷說出電影「艋舺」般的台詞。孤獨感竟然也是少年離毒的關卡。
少年郎是最需要同儕的年紀,阿捷的人際圈都維繫在一起混的朋友,一旦選擇離開毒品,就等於切斷人際關係,隨即陷入孤立。「(戒毒)那段時間很孤獨、很寂寞、也很辛苦,常常問自己是什麼人」。
偶爾一軟弱,就被惡的一端吸引,這時候需要有人拉一把、勸幾句。
阿捷離開毒品,是因為同是更生人、曾碰過海洛因的輔導員張進益。21歲時阿捷路愈走愈險,私吞詐騙集團款項,被逼跳樓以命抵債,張進益出面擔保,陪他依道上規矩清償欠款,人情債也一條一條還。慢慢切斷過去連結,也找到工作。
「不是『啪』一下就能改變的」,阿捷說。脆弱時毒癮會再纏回來。5年前,又一度消沉吸笑氣,鬧到毒後開車肇事,但張進益仍帶著阿捷向被害人道歉和解。
戒癮九年來,阿捷覺得自己一直在善惡兩端擺盪,理性上他不斷朝善的那頭前進,但一軟弱,就被惡的一端吸引,這時候就需要有人拉一把、勸幾句。
台灣像阿捷這樣的人還很多。吸毒不是通案,而是存在著差異的「個案」,少年最初如何踏上這條吸毒的路?誰又能來幫他們?